遥忆当年写信时
写信,我大约都要忘记了。格式,邮编,地址。真诚的问候,贴心的话语,殷切的祝福,这一切遥远的仿佛都是百年以前的事情。
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倒也躺了二百余号人,有些人更多,据说可以编成一个加强师。可这些人家住何方,境况如何,喜好怎样,甚至姓甚名谁,我竟不能一一道出。要想给他们写信,恐怕相当困难。
我们的交流最多是在朋友圈里,浏览一下动态,偷窥彼此心情。关系较近的偶尔会在不咸不淡的日子里发个问候,不过动动手指,以示我还健在,关心你可安好。更多的时候,翻阅着长长的朋友圈,竟然不知道和谁联系,和谁能一诉衷肠。即使这些没有温度的试探,近来也越发懒散和淡漠了。
在喧嚣和孤寂中,我自然想起以前写信的日子,那段心底纯净、互相信任、衷肠共融的温情岁月。
最初的写信,大抵是从写情书开始。少年心浮脸面薄,少女含苞待蜂来。一厢情愿或挤眉弄眼,按捺不住总要以情书——其实就是小纸条开路。窄窄的纸条上,无非是短短的一句话:娟娟,晚自习后小树林见。等你!瞅准时机塞到心仪少女的文具盒或者扔到她的课桌上就跑,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。
自以为“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,佳人已许,大局已定,于是小树林里憨等,一边唱着《爱你在心口难开》的情歌。等啊等,伊人不见,月瘦风寒,不得不怏怏而归。倘若伊人如约而至,一时间面红耳赤,抓耳挠腮,半天只挤出“今晚月亮不错”的废话,断断没有下文。平时的机灵像泄了气的皮球,干瘪绵软。只见佳人娇羞而去,恨自己笨嘴拙舌,一个人把头往树上碰。
无论伊人来与不来,情书还会继续,内容越写越长,话语也越来越甜。那时候,班里漂亮女生几乎一半时间在学习,一半时间在读情书。所以有人戏言,考上大学的女生大都不漂亮,因为漂亮的脸蛋往往惨遭“火炮、步枪、大刀、长矛、木棍”的攻击,以致分身乏术,芳心飘摇,大部分的精力都被约会和情书淹没了,委实有点可惜。
那像现在的年轻人简单了事,只要一个“钱”字皆可搞定。豪宅里哭,也是幸福的哭。陋室里笑,也是傻帽的笑。再也无法感受到飞鸿传书、牵肠挂肚、藕断丝连、欲死还休的心醉和心碎了。
后来各奔东西,总有几个知己天各一方,写信便成了传情达意、互诉衷肠的白鸽,隔段时间就要放飞几只。买来信纸,买来信封,买来邮票,坐在小小的台灯下搜肠刮肚。写完以后,情不自禁要读上两遍,遐想着对方读到此信时的笑容和心情。那份认真和虔诚,至今想起还让人莞尔一笑。
鸽子飞走了,心中忐忑着对方的鸽子早日衔情飞来。盼呀盼,忽一日绿色的邮差梆梆敲门,或者传达室的大爷高声呼喊,一颗心雀跃地仿佛中奖一般。信件石沉大海也是常有的事,犹如断了线的风筝,让人好多天都郁郁寡欢。
长大了,发展了,好像儿时的衣裤再也套不上高大僵硬的身躯,写信和读信的激情和体会荡然无存。每每想起日益苍白的生活,我都感到窒息和无奈。怎么会这样呢?通讯的便捷难道要以感情的粗粝和风干为代价,那散发着墨香和心香的白鸽,真得断了线,飞到了历史的天空。
如今的我,机械的变成了一串数字。电话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