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她死了，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周，这让阁楼内出现了挥之不去的尸臭味。
是我把她藏在这里的。
看着一动不动的她，我的心里闪过几分愧疚。
如果不是因为我非要去做那种事情，她也不至于死。
我用力关好阁楼的门，就这么把她留在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回到二楼的卧室，我拿出一整套专业的化妆品，精心修饰起自己的脸。
然后，我穿上暗红色的高跟鞋，穿上貂绒大衣，拎上名牌包包，戴上老气的金戒指。
我看向了镜子。
镜子里面，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美艳贵妇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，无法隐藏的黑眼圈又让她显得有些疲惫。
我出了门，直奔派出所。
该去报案了。
02
我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，对面名为汪强的年轻警官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：
「你先不要着急。」
我接过纸巾，只是把它捏在手里。
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眼眶肯定红的厉害，但我不能哭出来－－那样会弄花我的妆。
汪强点了点鼠标，调出一张户籍信息表，向我确认道：「鞠菊，女，24岁，无正当职业，目前定居在本市，现已经失踪一周，对吧？」
我点了点头。
电脑的荧幕上，一个女孩的证件照映入我的瞳孔，那是一个长相甜美且十分上镜的女孩。
他也跟着微微点了点头，然后继续确认道：
「你是她的母亲，宋庆梅，对吧？」
我再一次点了点头。
见到我一副憔悴的模样，一旁的一位女警员走了过来，为我递上了一杯热水：「阿姨你不要太担心了，现在可是法治社会，你女儿出不了什么事情的。」
她顿了顿，指着自己的警徽严肃道：
「而且，我们一定会以最快速度找到你的女儿的！」
我放下热水，激动地抓住女警员的手：
「谢谢，谢谢...」
派出所里的人都为这一幕而侧目，温馨的氛围让所有人心里一暖。
我被女警官一路送到派出所外。
天已经黑了，冷风抽打在我的脸上，将刚才那副可怜无助的表情全部带走，只留下满脸肃杀。
我知道，明天警察就会把鞠菊失踪的事情做出通告，而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寻人启事。
东风已经就绪，就等一把大火来烧了。
03
在我的不懈努力下，鞠菊的寻人启事贴满了青山市。
很快，网上多了许多关于她的话题讨论。
评论满天飞，所有人都好奇这位“知名女狗仔”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我再一次来到了派出所。
我抓着手机，上面正是顶流男明星白景元睡粉的黑料新闻。
「肯定是他！我女儿曝光了他的丑行，他就报复我女儿，把我女儿藏起来了！」
「你们警察在干什么？为什么不去把他抓起来审问？他一定知道我女儿在哪！」
我的声音很尖锐，配合上吃人般的目光简直就像一尊母夜叉。
虽然很粗鲁，但所有人都能理解，这就是母亲对于女儿的担忧。
「宋女士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，但是抓人是要讲究证据的，我们不可能因为几句风言风语就把人抓起来……」
汪强苦笑起来，看得出他不擅长对付我这种人。
我转过身，脸色涨红，声音有些破音：
「你们就是害怕他是大明星，不敢得罪他！我可怜的女儿啊！」
我拍着大腿，跳着跺脚，声音歇斯底里就差在地上打滚了。
汪强连忙拉住我，压低声音道：
「宋女士，我用人格担保，你女儿的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，只要一有消息我就一定会告诉你，你先回去稍等一下，好吗？」
我盯着他的眼睛，我能看出他的诚恳。
这番诚恳，反而让我稍微感到有些惭愧了。
我用力甩开他的手，此时此刻我还得继续扮演无理取闹的母亲这一角色。
「我可怜的女儿啊，这帮警察都不愿意帮你，这让我一个女人可怎么办啊！」
汪强给了那天那个女警员一个眼色，后者小跑过来抓着我的手，一边安抚我一边把我带到里面的房间。
派出所重新安静了下来。
我没有继续纠缠下去，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于是，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派出所。
04
第二天，一条精心剪辑的视频被发布在网络上。
视频里我作为一名可怜无助的母亲祈求着警察，而对面的警察却表情冷漠地呵斥着什么。
视频的标题是“大明星可真厉害，警察都不敢管！”。
引战的标题加上让我生气的内容，这条视频很快就被冲上热搜。
视频中出现的主要人物：我，汪强以及白景元瞬间成了热点人物。
视频很快被爆出是拼接合成的，随后就被删除了，但我的目的又一次达到了。
我整理好妆容，趁着我的热度还很高，直接冲进了白景元所在的酒店。
「把我的女儿还给我！」
我举着一张白底红字的横幅，在酒店一楼的大厅大声咒骂着白景元，而且我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液体的大塑料桶。
酒店前台的小姑娘被我的举动吓坏了，缩在柜台后面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酒店的经历急匆匆赶来，他的头上冒出一层汗珠。
「这位女士，你不要激动，你先把那个桶放下！」
他的话并没有让我收敛，相反我就像是一条疯狗，见谁咬谁。
「闭嘴！你就是酒店里的一条狗，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？」
酒店经理脸色铁青，捏紧了拳头。
「女士，请你冷静点，你把桶放下，有什么问题我帮你解决。」
我不屑的笑笑：
「我要见白景元！」
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，表情为难：
「他已经离开本酒店了，我们也联系不上他……」
我瞪大眼睛，尖叫起来：
「你在骗我，他肯定在这，让他出来，让他把我女儿还给我！」
我坐到地上，痛哭哀嚎起来——我今天的妆是防水的。
这时候，一大批媒体，自媒体闻风而来，他们迅速将我的模样拍下来，然后发布到网络上。
最终，我被警察带走了。
派出所的审讯室里，我的对面坐着汪强。
他揉着太阳穴，表情有些疲惫：
「桶里是自来水。」
我点了点头。
「为什么要去闹事？」
我盯着他的眼睛，平静道：
「你们不帮我找女儿。」
他挠了挠头，感觉有些烦躁：
「我们一直在走访调查，但你女儿的行踪太难找了，她好像喜欢清理自己留下的痕迹？」
「她要把黑暗中的事情告诉大众，所以她不能让坏人轻易找到他。」
汪强张了张嘴，表情有些苦闷：
「狗仔也这么高尚？」
看到我发怒，他立马又说道：
「扰乱社会秩序，本来你应该被拘留的，但是念在事出有因，我们免除了你的惩罚，你可以走了。」
我站起身，没有给他好脸色，径直离开了派出所。
我打开手机，查看自己的备忘录。
［明天，白景元将在陌上湖取景拍戏］
05
我大闹宾馆的事情再一次让网上炸开了锅，白景元背后的团队不得已发布了一条微博。
大致内容为白景元与鞠菊失踪案毫无关系，请广大网友不要瞎猜。
然而，这反而起了反作用，网络上有更多人对他产生了怀疑。
事情愈演愈烈，我又一次报警了。
警车很快来到陌上湖，这让白景元在这里拍戏的剧组不得不被迫停下。
汪强下了车，表情有些无奈：
「宋女士，报假警可是犯法的！」
我指着碧绿色的湖水，焦急万分。
「女儿，我的女儿在这里！」
他眉毛一挑，有些无法理解我的话。
「日记，我找到了女儿的日记！」
我从手提包里翻出一个黑色日记本递了过去。
「她在这里，我女儿肯定在这里！」
我太激动了几乎要站不稳当，他不得不上前搀扶我。
很快，日记被送到派出所，经过专家鉴定那确实是鞠菊的笔迹。
日记在最后写道：
「我发现了一些事情，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把这些事情报道出来」
「他们发现我了，他们说要杀了我，我好害怕……」
「我必须去一趟陌上湖，他们说如果我不去，我的亲人都会因我受伤」
「妈妈，我害怕，我想你」
警方猜测鞠菊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东西，从而被人灭口。
而灭口的第一现场很有可能就是陌上湖。
警方封锁了这里，白景元的剧组也只能暂时解散。
随后，我把笔记内容发到了网上，并配文：
「你在哪？妈妈想你！」
关于我的事情又一次冲上了热搜。
网上有相当大一部分人都认为鞠菊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，然后被杀人灭口了。
当天晚上，警方宣布在陌上湖中打捞出一具尸体。
06
警方做出通报，湖中打捞出的尸体是一名四五十岁的男性，现已查明身份，确认为三个月前被列入失踪人口的张耀。
鞠菊失踪案还没有查出眉目，现在却又出现一起命案。
网络上充斥着关于这两起案件的讨论。
当我再一次登门派出所时，这里却显得十分冷清，只有汪强一个人。
我轻车熟路地坐到他对面，明知故问道：
「怎么只要你一个人？」
汪强叹了口气，他似乎并不想见到我。
「大家都出去查案了，现在只有我值班。」
虽然他说的平常，但我知道他心有不甘。
因为之前拼接视频的原因，他被贴上了“害怕强权的懦弱警察”的标签。
虽然视频被删除了，但是他周围人对他的看法却没怎么变。
他坐直身子，认命般看着我，问道：
「宋女士，您女儿的事我们没有忘记，还请你继续等待一段时间……」
他以为我是来催促失踪案的，但他猜错了。
我拿出手机，输入密码解锁，然后把屏幕转向他。
「我在整理女儿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，她好像认识那个叫张耀的。」
汪强瞪大眼睛，迅速阅起手机里的内容。
他的表情越发激动，呼吸声也越来越大。
「东西在哪？马上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！」
他蹭的一下站起身，用力拍了一把桌子。
或许是火辣辣的手感让他回过了神，他立马坐下，小声道：
「抱歉，这些东西可能帮助破案，所以我些激动了……」
我笑吟吟地看着他，点头道：
「当然可以给你。」
毕竟，我是专门为了把这些东西送给他才来派出所的。
离开派出所，我打了一个电话。
「小刘，我在菊菊的房间里找到一个信封，给你的。」
电话的另一边传了一个男人意外的声音。
「给我的？」
「嗯，看起来很重要，总之能麻烦你明晚来家里一趟吗，我想替女儿交给你，要是万一她回不来了，我也，我……」
我哽咽起来。
电话的那一头立马安慰起我。
［伯...阿姨，小菊她肯定没事的，我明晚肯定去，您放心！］
07
第二天，我在家里喷了许多空气清新剂。
刘子旭是另一个片区的民警，我害怕他闻出阁楼的味道。
晚上八点多的时候，他登门到访。
我热情地把她领进了家门。
他却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。
「伯母...阿姨，你最近好像瘦了。」
我点了点头，揉着眼睛，扯出一张疲惫的笑脸，道：
「最近有些累...」
他点了点头，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，道：「阿姨，小菊一定没事的。」
我点了点头，催促他进了二楼的卧室。
卧室内，我拿出那个粉色的信封递给了他。
他用两只手接过信封，礼貌问道：
「我能现在就打开看看吗？」
我点了点头。
他小心地打开信封，拿出几张照片和一封信。
他阅读起来，很快，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。
看到他的表情，我知道我又一次成功了。
「阿姨，我能再待一会吗？」
他皱着眉头问道，目光依旧紧盯着那些照片。
「嗯，不是太久的话。对了，我去给你倒杯茶。」
我离开卧室，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，现在就差有人自投罗网了。
08
晚上九点，我家的门再一次被敲响。
我打开门，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人，他的肚子很大，活像一个孕妇。
「你好，我叫胡耀文，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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