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郁风美人×翩翩明华公子
什么时候心动的呢？
是秦离在纷乱的雨声叹完有些冷后，那人一身风雅端方，撑着青色油纸伞对她温柔纵容的笑，“殿下，微臣接你回家。”
1
从北齐来的轿辇到了京城，朱色映着鎏金雕刻，彰显着贵气。
百姓看着丞相大人早已随禁卫*等候的身影，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。
“听说了吗？北齐的质子要来大梁京都了，莫不就是这个？”
“确实有质子要来可不假，可是北齐的那几个小皇子都在韶年，不可能啊。”
“你们是不是忘了，北齐可是有一位长公主殿下的。”
“公主来当质子？这北齐莫不是疯了，不该是和亲吗？”
“嘘，小声点，妄论朝*可是要砍头的。”
几个人相看一眼，都压低了声音，
“说来也是个可怜的，北齐皇朝，可只就指望这一位长公主了，可惜啊。”
“传闻北齐公主性情并不好，可当真？”
“你都说传闻了，且看吧。若要真的提这传闻，北齐公主那可是在北齐百姓心里颇受敬仰啊，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。”
眼看着轿辇越发的近了，几人向后退着，并不打算围观这种事情，只能交头接耳的继续谈那话题，
“大概吧。能够以公主的身份入京为质，倒也是位人物......”
不远处，顾南遇抬眼，少年青色锦袍，公子佩玉，敛尽了一身明华与清贵，眉眼像浓墨重彩所绘，却是染了一身江南水榭的柔和之意。
翩翩公子，温润如玉。
这是秦离拿着折扇掀起帷裳后的感觉。
她怔了一下，又慢悠悠的笑起来，眉目间的冷凉除却惊艳，给人的是刺骨的寒意，带了不易察觉的疯狂，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，她的嗓音亦如她本人一般冷然，“顾丞相，当真是，百闻......不如一见啊。”
秦离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，也没有入京为质的谦卑和恐惧，肆意又落落大方。
百闻不如一见。
倒像是盯了一个人很久。
顾南遇抬眼看着她，并没有不满的情绪，只是轻轻一笑，很尊重她的身份行了个礼，不卑不谀，“见过云初公主。”
秦离，北齐长公主，封号云初。
秦离懒散的弯了下唇，眼眸是点漆般的墨色，像是天生沾着幽冷的雾气，一颦一笑都像是拒人千里。
“免礼。”
顾南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，适时打断，“还请云初公主随臣一起进宫面圣。”
刻板又正直。
偏偏生的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，不过倒也正常，毕竟人家可是大梁的权臣。
秦离嗯了一声，失了兴味的样子，收回了手，帷裳便落了下来，又多了一层距离，“请吧。”
顾南遇行礼，便随禁卫*一起迎云初公主入宫。
倒也没有性情不好，就是有些变化无常了。
想起秦离第一眼看他的怔然，和刚刚完全没有兴趣一样冰冷懒散的神情，顾南遇轻轻的勾了下唇角，再次感叹，是真的变化无常。
大梁
九重宫阙，昭阳大殿
少年天子坐在金漆雕龙的宝座上，皇袍加身，他微微眯着眼看人，在骄奢的宫殿里，是漫不经心又极具压迫感的存在，此刻居高临下，帝王之威越发摄人。
秦离却丝毫不惧抬眸同他对视，果然样貌自然也是极好的，只是这位盛国的天子，竟生了双多情漂亮的桃花眼。
自古帝王多薄情，这副面容，还真是有迷惑性啊。
秦离兀自轻勾了下唇角，冷暗的眼里带着浓重的讽刺。
是大梁的帝王又怎样，都是一样的罢了。
一旁，顾南遇偏眸看了一眼秦离，看她神色冷凉，笑得意味不明，微微皱了下眉，“微臣参见皇上。”
不得不说的是，北齐这位公主的性情很难琢磨。
但是这一分肆意，莫名带着种出格的吸引力。
秦离抬着折扇轻敲着手腕，纤瘦的身影很漂亮，白衣温雅，她淡淡笑了下，好一个尽忠职守的丞相，倒是不忘提醒她行礼，她只是行了公主的礼仪，刻意不显质子之卑，“云初见过皇上。”
萧景州这才状似平和的笑了笑，深邃昳丽的眉目含笑时，总会带几分温和。
他说话也很温柔，缱绻漂亮的眼睛像是带了化不开的柔意，“免礼。”
“云初公主初来京城，朕当尽地主之谊，这样吧，顾丞相就帮朕，多陪公主在京城逛逛。”
地主之谊。
算是好听的词了。
秦离只是敷衍的谢过，冷艳的面庞并无多少喜色。
入京为质，在哪都有人盯着，倒不如待着清闲自在。
顾南遇敛眸，“微臣领旨。”
“云初公主尊贵之躯，不如就住在朕这皇宫，如何？”
皇宫？
秦离笑出了声，“麻烦皇上了。”
“只是云初身份低卑，怎敢在皇宫里多有打扰。云初谢过皇上。”
少女嗓音慢悠悠的，一分冷一分雅，不急不躁，明明是案板上的鱼，却有种上位者谦让的风度。
矜傲的是她，说自己位卑的也是她。
萧景州眼眸沉了一下，明显不大高兴，可是嘴角淡淡的幅度似乎还在隐忍范围内。
早就听闻这位公主的性情古怪。
恐怕并不只是古怪那么简单了。
萧景州陪着她笑，依旧是帝王亲和的态度和口吻，只是微沉的嗓音还是昭示了他的不满，“云初公主不必妄自菲薄。既然云初公主不愿，那朕也不能强人所难，不如，公主就住在顾丞相府上吧。”
是肯定的安排的口吻，帝王的强势。
算是给公然拒绝萧景州的秦离台阶下了。
大家都是皇宫长大的，深谙其中的道理。
若是萧景州再容忍她，反倒是奇怪了，如今大梁国力强盛，作为这样一个盛朝的天子，怎容几次三番挑衅，不仅是他少年的傲气，更有作为一国之君的底线和原则。
于是秦离便谢君应下，偏眸看了一眼顾南遇。
他垂着眼看不出情绪，只是淡而平和的回应着皇上。
芝兰玉树的少年模样，总像是染了江南水乡的温和，又带了分月光般的清冷明华，亦如青色般干净无染。
是个妙人。
真没想到，这诡谲多变的京城，能养出这样的翩翩公子。
......
当晚，秦离，连同从北齐来随行的人，一同在丞相府住下了。
不用于京城贵族的奢靡之风，顾南遇的住所同他这个人一样如月如华。
一处别院淌着小湖，柔和的月光散下，几乎把整个小院拢着，映着夜河风景，映着双影佳人。
秦离和顾南遇都站在小湖旁，各怀心事，一个清风明月般的柔和，一个疏静散漫的幽冷，在这月光下，竟也十分和谐。
“顾丞相还未娶妻吧？”
秦离打破了这沉默，漂亮的眉眼弯起来笑问。
顾南遇抿了抿唇，云初公主还真是一个笑起来也并不让人觉得好相与的人。
他嗓音淡，却并没有怠慢之意，“未曾。”
“哦？”秦离状似不解的歪了歪头，“那我住进丞相府，不会影响丞相大人的声誉吗？”
她嘴角是未敛的笑，黑漆漆的眼神依旧是冷冷的，因为带了笑，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的天真和阴暗在混杂。
是好看的。
但是会让人很不舒服。
她这话就像在问，皇上把我丢给了你，你心里不怨吗？
顾南遇低眸看着她，沉默了好久才回了一句，“云初公主，不该先担心自己的名誉吗？”
或许是等的时间稍微久了点，沐着这月光，竟觉得顾丞相的语气异常温和，低低沉沉的，含了柔意，像一种无奈又纵容的柔和。
秦离愣了一下，许是察觉自己失态了，她牵了牵嘴角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好像是。
本来想挑拨离间的。
这顾丞相倒也是忠心。不愧是百官之首，不动声色又完美的把这个问题圆了回来，但是显得她多虑了。
真好玩。
顾丞相为人倒是挺正啊......
秦离意味不明的盯了他一眼，笑意越发浓重，却是什么也没说，转身即走，风带着她的尾音落在了顾南遇的耳畔，
“丞相大人，来日方长啊。”
......
2
晨起，秦离的作息很好，她站在小湖边走神的时候，就听到了顾南遇去上朝的动静。
主仆二人刻意压低的嗓音还是让他给听到了。
王管家问了一声，“公子，北齐那位公主该如何。”
他并不唤顾南遇的官名。
顾家世代为官，清廉正直，底蕴也颇为深厚，是人人艳羡也人人称颂的世家，这一代到了顾南遇更是，他是京城名誉很好的世家公子，少年时便惊才绝艳，如今已是百官之首，深得皇上信任。
顾南遇顿了一下，他仍旧没有穿官服，或许是皇上特许的吧，深蓝色的锦衣与腰间的玉佩相衬，一派贵公子模样，五官深邃又精致，即使是垂眼看人，也是十分温柔，“不必过多打扰，她不会为难你们的。”
小院的秦离听到了，没忍住嗤笑了一声，顾丞相以为自己拿捏的挺准啊。
可惜他看错眼了，从来没有人觉得她是良善之人。
秦离垂眼低低的笑，毕竟也确实如此啊。
她的无所顾忌和肆意本就没有打算遮掩她听到了的事实，听到她声音的顾南遇也没有意外，只选择不打扰，吩咐了王管家几句话，就去上朝了。
一上午，秦离也确实安分，没事就去小院里看着湖发呆走神，或者是同北齐的人说说话，了解京城的一些东西，时不时还会抚琴。
乍一看也是一位风雅尊贵的公主殿下。
王管家对她的行为也挺意外的，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，明明还是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，就被坊间传闻弄得如此不堪。
性情古怪，阴暗，城府深，甚至还沾过北齐皇室的血。
谁能想到，在众人议论中，这样的人，也只是一个会发呆，会对新事物好奇的小姑娘。
王管家没再监视她了，算是放心了点，但是他没有看到秦离在远处偏眸看他，兀自呢喃着，“丞相大人还真是不乖，派人看我啊......”
午时，按顾南遇吩咐的，王管家给秦离摆好了膳，就去请人了。
到了那小院的时候，秦离已经换了一袭长裙，冰蓝色的锦缎，贵气也不乏少女的轻盈灵动，她看了一眼王管家，有气度，并不是让人反感的那种高傲，“可是丞相大人回来了？”
王管家只是看了一眼，就打算低头做事，“回公主殿下，公子还没回来，已经为您摆好了午膳，您看......”
“不必。”秦离打断了他，又温温和和的回以一笑，旁边北齐的侍女铃铛代她回话，“殿下的意思是，顾丞相才是这儿的主人，我们既是客，便随主人的习惯。等顾丞相回来一起用膳罢。”
秦离这种身份的，表示要尊重他们丞相府，王管家也不好过多推辞，只是又添了几道顾南遇喜欢吃的菜，就离场了。
铃铛和一般的婢女不同，模样还算正，因为自小习武，整个人总带着股英气，她低声和秦离说了一声，“殿下，云公子问您，可还安好？”
这是要见面的意思。
还真是着急啊。
秦离懒散勾了勾唇，浑不在意，“让他等着。本殿有时间自会与他碰面。”
她抬起眼，看着转角处的来人，含笑低喃了一句，“很快了......”
秦离站起身来，手上仍旧是那把折扇，扇面是挺拔的青松，袅袅烟气环绕，多了些许深不可测的味道，有点扇如其人的意思。
“丞相大人可让我好等。”
秦离淡笑说话，敛了冷意，便算得上是语气温和了。
顾南遇看她一眼，并不认同，“公主殿下自行用膳即可，不必等微臣。”
拒绝人都这么温柔。
秦离可不打算放过他，“自是遵从大梁的习惯，免得朝廷中有风声冤枉你怠慢了我。”
看，多为你考虑啊。
一旁跟着顾南遇进来的王管家稍稍无语，话总是说这么漂亮，就很难搞。
顾南遇也不打算纠结这件事，温和漂亮的眉眼带着浅淡的笑意，也算是没有为秦离的言辞感到其他，“用膳吧。”
食不言。
两人吃相都很斯文，一个人皇宫里的长公主，一个人世家的贵公子，倒也称得上和谐和养眼了。
秦离对大梁的饮食并不太习惯，很早就停箸，也没有不太礼貌的盯着顾南遇看，她的眼始终盯着一处，像是什么都融不进去，又像是真的有很认真在看点什么东西。
这模样铃铛也算是熟悉，秦离总是喜欢走神，就连她也不知道秦离在想什么。
但是这种状态总归是不好的，戒备心弱，而且容易误事。
铃铛上前低声提醒了下，“殿下，要我陪您出去走走吗？”
秦离回过神来，先是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也不打算阻止的顾南遇，然后神色稍冷仅是偏眸看着铃铛，没有说话。
但是接受到她视线的铃铛手心冒了点汗，她明白，这是秦离在警告她，逾越了。
顾南遇好似没有察觉到异样，还出声打了圆场，“公主殿下若是想在京中逛逛，也可以来找微臣。”
秦离微笑，“不用麻烦丞相大人了。我就随便走走。大抵还是可以找到回来的路的。”
丢不了。
听出秦离话外之意的顾南遇顿了一下，他表达的意思真的是害怕她走丢吗？
顾南遇笑着，“殿下自然是不会走丢的，只是这京中盛景极多，想来有个人带路，殿下心情也会更好些。”
......
最后，秦离还是“婉拒”了顾南遇，她只是说了一句，“我想去拜访一下京城的风雪楼，丞相大人也有兴趣？”
风雪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，背后是个世家在运作，人多眼杂，不仅做风月生意，还是可以打听消息。
顾家名门正派，想来这骨子里的矜傲和高洁不会允许他乱来。
果然，顾南遇沉默了一下，就由着她去了。
3
六七月份的天多少有些善变，秦离带人离开丞相府的时候，天气便有些沉了，像是风雨很快就要来了，又像是静待着什么，迟迟没有落雨。
秦离遮着面纱，只露出了一双冷黑的眼睛，眉目疏冷漂亮，旁边只跟着玲珑一个婢女，也频频引人侧目。
长街之上尽是繁华，不愧是大梁的都城，这京城的一楼一阁，一府一院都是生气。
玲珑低语，“殿下，云公子在三楼，等候已久。”
秦离嗯了一声，还是步调很慢的向着风雪楼走去，她抬眼看了一下依旧阴沉的天气，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风雪楼
风月生意做的不错，来往的人流也多，以至于光是现在这楼阁外，就有扑面而来的红尘气息，为欲，也为权。
秦离走上前，很快便有人迎她，看她气度不错，老鸨上前便问，“这位小姐，想做点什么生意？”
做生意啊。
秦离淡笑不语。
她要是敢在这儿做生意，皇上的眼线就得立马去宫里通报她了，不管是打听消息还是风月之事，于她而言，无利。
可惜这个老鸨会错了意，他只是觉得秦离不好意思说，便一脸我懂的油腻表情，很体贴的压低了嗓音，“我们风雪楼里的小倌，可是全京城最好看的。”
他又很为秦离考虑的看了眼四周，才问道，“姑娘，你想要几个。”
秦离，“......”
铃铛，“......”
开口就几个。这风雪楼是真的乱。
铃铛嘴角抽了下，觉得自家殿下不能再被这种言语所辱了，打算出声打断。
却没想到秦离当场沉了脸色，“三楼。”
云霁月若是没有安排人来接应她，这风雪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云霁月正是这几日给铃铛传话的人，也是这风雪楼背后的主子。
老鸨被吓了一跳，当即恢复严肃，“公子贵客，请小姐随我来。”
秦离冷眼没说话，也没有在意他之前的胡言乱语了，只是随着他，穿过风烟，来到了一扇门前。
老鸨敲了敲门，很恭敬也终于人模人样的对秦离说着，“小姐，请。”
铃铛为她开门，老鸨就闪了。
公子的事不能偷听，会没命的。
人未露面声先至，是一道低哑含笑的嗓音，勾了分缠绵的意味，“殿下可终于来了。”
秦离停下脚步，铃铛没有跟进来，室内只有她和云霁月两个人。
那人站在窗前，身影颀长，一身红衣便是潋滟的公子模样，他回眸，五官过分的漂亮，却也不见半分阴柔之意，尤其是嗓音声线低哑，就有些勾人了。
云霁月看着秦离冰冷黝黑的瞳孔，故作受伤的表情，“殿下带面纱作甚，现在都已经看不得了？真可惜啊......”
“信呢？”
秦离不理会他不正经的言语，只是冷声问。
于是云霁月的表情更受伤了，“殿下现在都已经这么冷漠了？连话也不同我说。”
秦离，“......”
想杀人了。
她忍了一下，又问了一次，“信呢？”
云霁月算是恢复了神色，“殿下若是有诚意，我们可以把面纱摘下慢慢谈，若是有人冒充殿下，那就......”
他没再说了，闷热中血腥气弥散了些许，带着对方未说出的狠意，折扇抵着他的脖颈，划了细细的一道血线，无伤大雅，却也映着对方明晃晃的嚣张。
秦离翘唇笑了，语气却是十分十的冷，“之前可没有见云公子这么多话啊......”
“莫不是觉得，本殿到了京城，就可以被你拿捏了？”
大梁京城都敢对世家公子动手，这很秦离。
骨子里的疯劲真是没有地点而变了一点点。
云霁月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，反驳，“不敢。”
他从袖袍中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了秦离，多少带点恭敬了。
秦离没有拆开看，也没有怀疑，若是云霁月敢骗她，他应该也知道，京城杀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。
“好了。有事再联系。”
秦离拿到了东西打算撤了，云霁月却慢悠悠的笑起来，“半月后，是大梁太后的寿辰。”
秦离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，回眼看他。
云霁月半弯着眼睛，“北齐到大梁，半月正好。”
......
4
离开了风雪楼，风拂面而过，胭脂俗粉的味道里添了分潮湿的水汽，很快，雨帘便落了下来。
秦离突然想起了刚刚云霁月的最后一句话，“快要下雨了，殿下不打算在我这儿留宿一晚？”
大抵是对方眼里的调侃和不正经太浓重了，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。
没想到这雨来的还真是时候啊。
风雪楼前人一哄而散，进楼的没再出来，楼前的没再进来，轰轰烈烈的在长街上所有身影一扫而光，他们都去了各自的归处。
而秦离和铃铛两道身影，只站在楼阁下避雨。
秦离漫不经心笑着，世人不论贫富贵贱，在这诺达的京城都有归宿，她却没有。
天色越发的阴沉，雨倾盆而下了好一阵，浓黑的云聚在了京城的上空，黑色因为有些电光闪着而泛紫，触目惊心。一切都融在了不可打断的雨声里。静谧又嘈杂。
铃铛没有出声，静静地陪伴在秦离身侧，低垂的眉眼带着种虔诚的恭敬与追随。
她听到纷乱的雨声里，秦离低喃了一句，“好像有些冷......”
铃铛猛的顿住了，她看了一眼冰蓝色长裙的秦离，大概是雨很容易激起人的情绪，她突然觉得，她此刻，应该是伤心的吧。
不想秦离突然抬眼，眼神又冷又执着盯着长街的拐角处，慢慢的，一道身影在雨中映入人的眼瞳。
青色的油纸伞像极了江南温润的湖水，荡着涟漪，却很让人安心。
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锦袍，修长挺拔的身段在雨水弥漫空落落的街角格外显眼。
身影越发的近了，秦离可以看到他精致风华的眉眼处挂着温和的笑，他垂着眼，像是礼貌又风雅的公子，自风雨中而来，“殿下，微臣接你回家。”
温淡嗓音像是踏着涟漪而来，在心脏不知名的角落激起了微小的幅度。
秦离有些愣怔的看着他，半天没有说话。
顾南遇也不在意她的无言，伸手递给了铃铛一把油纸伞，在对方受宠若惊的眼神中点了点头。
“殿下，走吗？”
他撑伞走近了秦离，一股松木的气息混着雨水的潮冷进入了秦离的鼻息，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楚这周围到底是温暖还是疏冷了。
这就是有人撑伞的感觉吗？
秦离打了个寒颤，没忍住舔了舔唇瓣，“嗯。”
回话有点慢，担心顾南遇没理解，秦离又说了一句，“回丞相府。”
......
风雪楼距离丞相府并不是很远，等回来的时候，府门上落了灯，映着地面上的水洼带了波光，三道轻盈的步伐声落定，王管家闻声行礼，“公子。殿下。”
可算是回来了。
没想到这北齐公主玩的还挺花，刚到京城，就去逛了青楼，更没想到的是，公子还亲自去接她回来。
好在下了雨没什么人，不然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。
顾南遇点点头，雨差不多停了，他把伞递给王管家，“摆膳吧。”
于是又沉默着都吃完了晚饭。
秦离一直像是有心事的样子，漫不经心的。
当初的权衡利弊，大概很快就会被打破了吧。
也是，用尽一个人所有的价值，才是他的惯用手段。
半月，太后寿辰。
秦离低眼翘了下唇，讽刺意味浓重，无所谓了，来多少，就得留在这儿多少。
这饭属实有点食不知味，她站起身来，没有忘了礼数，和顾南遇打了个招呼就回别院了。
雨后还是有些冷的，秦离只是站在小湖边望了一会，就回了室内。
......
王管家看着两人格外沉默，小心翼翼的问，“公子，殿下那边？”
“没事。”顾南遇淡笑的回，“待会给殿下煮点姜茶送过去。”
下过雨，着凉了不好。
王管家觉得有些奇怪，但还是应下。
公子，是不是对这位北齐公主也太好了点。
当时，他说要带人迎殿下回来的时候，公子只是摇了摇头，说了句，“若是人多，倒像是要捉拿北齐公主，一个人，反而显得心诚。”
直白的表达着，他只是想接北齐公主回家用膳而已，没什么坏心思，更不会大张旗鼓的去青楼找人让她难堪落了面子。
这么温柔，确实是顾南遇的风格，但是，对象有点诡异，这个人，可是北齐的公主。
一个，大梁人都捉摸不透的存在......
“对了。”顾南遇略一沉思，“半月后是太后寿辰，宫里已经在准备了，你去备份礼物吧。”
半月之久，想必已经在准备的不只是大梁皇宫了。
北齐肯定也会派使臣来贺寿，原来，是在担心这个事吗？
顾南遇眼里映了笑意，就是不知这份担心，是担心什么了。
......
另一边，秦离拆开了北齐来的信封，熟悉的字体笔锋表达的意思，果然是她担心的。
北齐如今的帝王，和大梁的天子差不多，都是少年天子，也只比萧景州即位早了些许时间，秦也，他与秦离同出于秦皇后，比秦离小了两岁。
如今北齐摄*王执权，两人势微，表面上作态给别人不甚亲近的感觉，实则一直有书信来往。
而这次的信封上，写着的，便是和亲。
秦离作为长公主被派去当质子确实荒唐，可惜北齐皇室除了天子和她，也就只有几个小皇子了，若是他们被送到大梁，大概不是质子，而是被照顾的麻烦了。
和亲一方面可以缓和北齐与大梁的关系，有利于北齐重振国家，另一方面......摄*王深信秦离的手段，在大梁，她可以牵制萧景州。
和亲比起送质子，可是上上计。
秦离捏着信封的指尖泛白，所以，这个想法皇叔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吗？
那契机大概也就是这次太后寿辰了。
云霁月能想到的事情，摄*王肯定也清楚，他这是笃定她不敢在大梁皇宫动手，天子脚下动土，就算摄*王拿他无法，萧景州的脾性也不会容忍，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性格了，是帝王之威的被挑衅。
真是好的很。
那就试试吧......
出神间，秦离听到了铃铛的声音，
“殿下，顾丞相派人给您送了姜茶，您要不喝点？”
顾南遇？
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和善吗？
甚至都包括了敌国的公主？
秦离又想起了雨帘中望见的那身影。
那道，“微臣来接你回家。”的嗓音像是时刻混着他清淡温和的松木气息，好像怎么都挥之不去。
秦离觉得有些恼，很久没有被人影响心情了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半晌，她看着面前的姜茶，微微叹了口气，算了，顾丞相是位好人。
希望她长命，有机会也为他撑一次伞......
5
次日，为了完成萧景州留的话，顾南遇要陪秦离去逛逛。
秦离这次没拒绝，只是很体贴的问了下，“顾丞相，京城的风雪楼确实不错，要去看看吗？”
秦离漂亮的眼珠带着“我已经替你试过了。”的表情，一眨不眨的盯着他。
顾南遇倒是笑了，殿下这模样还真是真诚，“京城非云公子一种绝色。”
云公子，云霁月吗？
秦离眼神瞬间有些冷的盯着他，顾南遇知道她去见了云霁月？那他知道他们一直有联系吗？
似乎感觉到秦离的眼神有些不善了，顾南遇无奈的抬了下手，“云公子的名声不错，难道殿下不是因为他号称风雪楼第一绝色才去的吗？”
好问题......
秦离敛眸，“当然。红衣确实惊艳。”
衣服不错，人就有些不正经了，还会动些不该有的心思，若不是有用，早就不留了。
顾南遇回以一笑，没再纠结这个问题，“早就听闻殿下琴艺一绝，今天我们便去云萧阁如何？”
云萧阁，也是云霁月的地方。
比起风雪楼来，风雅的很多，是相对正经的场所了，这京城的富家子弟也喜欢偶尔去陶冶下情操，看美人弹琴奏乐什么的。
秦离敷衍的点头，便算是答应了。
......
一进云萧阁，就能闻到一股檀香，并不浓重，为音乐添了一分雅致。
云萧阁的老板是认识顾南遇的，赶忙迎上来，“丞相大人您请。”
“今日您想听点什么？”
啧，还是熟客啊。
秦离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，就很想知道一个事，他和云霁月，熟吗？
顾南遇淡笑，“还请您为我准备一张好琴来。”
老板直点头，至于做什么，他不想问也不敢问，少说话都做事，安全。
更何况，京城谁人不知，北齐来的长公主住在了丞相府，而顾丞相旁边如今带着一位姑娘，有点显而易见了。
行吧，两个都招惹不起。
为他们备好了琴的老板说了一阵好话，就很快溜了。
帘帐是淡青色，随风轻轻的浮起，秦离接受了顾南遇的好意，坐在了小亭里打算试试这把琴。
少女冷艳的面庞在青纱中若隐若现，身姿被青纱勾出了漂亮的轮廓，她纤细的指抚上古琴，奏出了音。
起初轻快空灵，如山间泄泉，清澈又干净，转而又有些低沉肃冷，像是到了深谷幽山。
顾南遇静默着看着秦离，他有很认真在听，眼神格外温柔的盯着那道影，连琴音都这么多变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？
两人都沉浸其中，却来了不速之客。
从不远处来的步伐让秦离感受到了，大概是习武的原因，她对这些十分的敏感，手指落在琴弦上的速度不禁慢了下来，便成了悠扬轻慢的小调。
转角处少年白衣露出，随着他的一道低喃声，人影显露。
“人间难得几回闻啊......”
大梁天子，萧景州。
秦离瞳孔一缩，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顾南遇，对方似乎是也有些讶异的，但是面上不显，仍旧波澜不惊。
这是个局吗？
萧景州来了，他身影停下，褪去了明*色的*袍，少年意气更加浓重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笑望着秦离，眼底的温柔倒像是红鸾星动的人，勾尽了缠绵。
秦离同顾南遇行礼，“见过皇上。”
萧景州抬手表示不必拘谨，“云初的琴艺，甚好。”
秦离嗓音冷淡，“皇上谬赞。”
萧景州顿了一下，她面色并不好看，阴沉又冷，这是爆发的边缘吗？
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，萧景州意味不明的盯着秦离手上刚拿起的折扇，颇有兴味的笑了笑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，“今日上朝时，朕听顾爱卿说云初的琴艺乃是北齐一绝，如今一听，果真如此啊。”
他还意犹未尽的叹了两声。
这话可算是挑起了事端了。
顾南遇皱眉更深，却是没有只言片语解释。
沉静的像默认。
可以，秦离气笑了，“倒不知道顾丞相这么了解我。”
所以是故意引我来的？
为了就是让皇帝再说点什么我不好拒绝的话？
这次又是什么呢？去皇宫里住？等足那半个月吗？
秦离舔了舔嘴唇，眼神一瞬就暗了下来，又像不愿服输般的扬着笑，一如初见一般紧握着那把折扇，就像是紧紧的握着最后的命脉。
矜傲又冷的模样。
顾南遇看了她一眼，闭了闭眼，眼角漫上了疲乏。
一切都回去了。
像他第一天见她的那样冷艳又肆意，眼底的疯狂和嘲弄陌生又显得阴暗。
他该怎么当着萧景州的面同她讲，不是这样的，那句话不是他说的。
顾南遇蓦地想起了今日早朝萧景州对秦离兴味十足的神情，最后追问他，“云初公主极擅琴艺，顾爱卿，你怎么想？”
真是好明显的暗示。
就差把“你给朕找个理由把秦离召进宫里来”挂在嘴边了。
顾南遇难得没有好脸色的回他，“臣，未曾听闻。”
却没想到，还是在这给遇上了。
是了，太后寿辰，北齐使臣会来这是不争的事实，把所谓的质子放在宫里，多好的展现国威的机会，一个秦离就可以把北齐拿捏得死死的。
萧景州看着神色怪异的两人，刻意敛了几分笑，桃花眼认真看人时，是一腔的深情与真诚，“不知，云初可愿进宫给朕在弹奏一曲？”
大梁天子确实爱这些风雅之事，理由也算得上堂堂正正。
再拒绝吗？第二次了。
秦离只是回，“悉听尊便。”
她亦是没有收敛情绪，不情愿挂在脸上也回在了言语中。
但此刻萧景州就像听不懂一样，状似很开心的扬唇笑了笑，带着些许孩子气般的乖巧，“那云初陪朕一起回宫里吧，时辰不早了，恰能一起用膳。”
多大殊荣，还真是喜欢捧着人玩。
秦离没什么心情回应他了，单是点点头。
还是萧景州做的绝，他想了想，又吩咐顾南遇，“那就麻烦爱卿将云初的东西送至宫中了。”
他声音又低了些许，“在大梁，能看到北齐的东西，想必云初是开心的。”
多会为人考虑啊。
装腔作势，秦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，眸里不见半分感动。
顾南遇只能应下，说罢萧景州便不由分说的要带秦离走。
两道漂亮的身影一同离去，模样甚是相配。
顾南遇一个人留在原地，走了也挺好，宫里可比他的丞相府安全，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。
秦离忽然回眸看了他一眼，冷暗漂亮的眼睛含着复杂的情绪，像是欲言又止，又像是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，最后，她牵了牵唇角，无声吐出几个字。
“丞相大人，再会啊。”
......
6
萧景州直接带着秦离去了长生殿，他走近堆放奏折的地方，没有理会秦离早已停下的脚步，随手拿起一份奏折，自顾自的说，“该备什么礼呢......”
就挺无厘头的。
秦离并不打算理会他。
她轻轻的拿着折扇敲着手腕，不至于打扰到这位天子。
长生殿，如果没错的话，这里可是皇帝寝宫。
秦离眼里染上了冷意，抬眸看着那倒修长的影。
萧景州触到了她的视线，丢掉了奏折，“给云初公主摆琴。”
他抬着下巴，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秦离。
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可若是沦落到敌国手中，不过也是傍身之计。
这琴，她不弹也得弹。
宫里的人迅速给备了琴，琴身很漂亮，这金丝楠木所制成的古琴，当然不比云萧阁的差。
秦离一言不发，无声的表示抗拒，折扇被她捏的紧。
就在萧景州耐心快消磨殆尽的时候，徐公公突然传话，“皇上，淑妃娘娘求见。”
“不见。”萧景州果断拒绝。
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感情的妃子，所以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去应对。
“这......”徐公公放低了声音为她求情，“淑妃娘娘在一个时辰前便已经在等皇上了......”
萧景州偏眸看着秦离，想到了什么有趣的，挑着唇角，“那让进来吧。”
迎人便是一股幽幽的晚玉香，浓重却不刺鼻，合着她柔弱的身影，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美人了。
淑妃娘娘的声音都同她的长相一般，柔柔的，“臣妾参见皇上。”
“平身。”
得了准许，淑妃都没顾得上打量秦离，含了一汪秋水的眼睛盯着萧景州在看，是收不住的爱意。
可惜，天子薄情，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，甚至都没看她一眼。
秦离算是被这位嫔妃拯救了一下，眉目间的冷沉稍缓，心里盘算着。
想必，萧景州带她进宫，也不过是打算趁着太后寿辰打压一下北齐，倒也无伤大雅，若是有别的心思......
那就不好说了。
毕竟，和亲，无他也没什么大利吧。
淑妃的目光遗憾的落在了秦离身上，看到她冷冽的神色一顿，仍旧行礼，“云初公主。”
“皇上，臣妾听闻，公主要随顾丞相一起游览京城，怎的今日来了宫里？”
萧景州当然是不会回她的。
一方面是真不想回，另一方面......他想看看戏。
秦离如他所愿，突然就笑起来，眉眼弯弯的，歪着头，又是那一派天真和乖巧，“姐姐有所不知，皇上说，深宫寂寞，特意带我来，为他，解解闷呢。”
最后几个字，一字一顿的戳着淑妃的心，直至对方红了眼。
哪方面的寂寞？
又是怎么解闷？
“你......”淑妃捏着衣角，气的脸色也有些红，如此直言不讳，如果真是些那样的事.........那也太不正经了。
好了，效果可以了。
“送人。”萧景州冷不丁的出声，表示让徐公公带她走，又换了一副面孔对着秦离，眼尾勾着笑，意味越发的深，“朕倒想看看，云初打算怎么给朕解闷。”
......
一炷香后，秦离还是抱着古琴，垂着眼不作声。
高估淑妃了，战斗力好弱啊，这才让萧景州有机可乘。
秦离无声叹气，背后拥过来一个人影，萧景州几乎是紧靠着她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畔，有些暧昧又温柔的感觉，他伸手轻轻的握着秦离的手指，低哑着嗓音在笑，“云初怎么不弹呢？”
“皇上既然有心于别的兴致，云初又怎好打扰。”
在讽刺他装模作样。
萧景州当作没听到，他轻轻的捏着秦离的手指，像是抚弄什么金丝雀，“云初，你难道不明白朕的意思吗？”
秦离，“......”
别告诉我你也想和亲。
秦离冷着脸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开，打破了一切暧昧的气氛，她看着萧景州一脸措不及防，一点点牵起唇角，恶劣又嘲弄，“明白，云初技艺拙劣，献丑了。”
说罢，十指便在古琴上露了音，全然没有刚刚犹豫又不情愿的神态。
萧景州，“......”
萧景州脸色阴沉的可怕，意外的没有生气，“来人，摆膳。”
徐公公在殿门外应声，不一会儿，就陆陆续续的来了人影。
秦离早已经停了琴音，捏着自己的手指在一旁看着。
这膳食不愧是皇帝的规格，山珍海味，处处都是奢靡高贵的气息。
而萧景州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，轻声的唤，“云初。”
可以用膳了。
秦离与萧景州距离挺远的，这也怪不得她，毕竟不能冒犯天子，这桌子也足够大。
看着秦离一脸坦然，萧景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，挑眉问，“可还合你胃口？”
秦离默默翻白眼，这可是皇帝的餐食，她要是觉得不合胃口不满意，那就真的是挑衅了。
“自是极好的，谢过皇上。”
萧景州，“......”
他抿着唇角，秦离难搞就难搞在，时而滴水不漏，时而又露这锋芒，希望她温和些，她不会让人如愿，希望她能发点脾气，露点破绽，亦是如此。
萧景州终于没了打压她的心思，安静吃起饭来。
好久都没有和秦离说话，用完膳就去了殿里批奏折，完全当秦离不存在。
秦离真是求之不得，一分一点的目光都没有给过他。
夜色悄然而至，却不够太平，徐公公在秦离旁小声说，“殿下，您的东西，顾丞相已经送来了，给您安置在了凤鸾宫中，您看......”
是不是该回去了......
凤鸾宫？
萧景州目前四妃封了三个，尚未有皇后，众所周知的，凤鸾宫一直在闲置。
如今让她搬进去，莫不是想利用她搅乱自己的后宫？
住进去自然会被诟病，留在这儿又不合适。
该去哪呢？秦离有些失神，她好像……又没了归处。
此时此刻，就很想念温雅明华的丞相府，以及那个皎洁温柔的人......
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了，秦离猛的回神，她走近萧景州行礼，“皇上，云初住在凤鸾宫，多有不适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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